从南通画家的顾平到南京院长的顾平,再到北京画家的顾平,顾平一直试图在画面里借古代文人高士的形象表达自己对时代、对人性的种种思考,并且一如既往地用“逍遥”这个词来暗示自己的心气。
只是,在这个全民娱乐化的时代,在金钱至上的当下,思想本来就令人生畏,一个一门心思做画家的画家能在现实生活中逍遥吗?这就是顾平式的尴尬——他只能用绘画戏谑一下假设——所以,他将自己的山水创作称作“逍遥山水”。
观察顾平这些年被称为“逍遥山水”的作品会发现,这哪里画的是古人,分明是他自己,那些下棋、小酌和卧游的圣贤们,原型就是顾平。最了解自己的一定是自己,和有些人通过控制或扭曲其天赋才能成为画家不同,顾平天生就是一个画家的胚子,他想到哪画到哪,想怎么画就怎么画,画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,作为画家的顾平为画如其人做出了最好的诠释。
南通是一个出画家、出天才的地方,在当代美术史中,甚至因为画家质高、量多加上乡贤的推举、奖掖和提携而享有“南通美术现象”之说。我常说,南通多一个顾平不多,少一个顾平却不行。原因是,功成名就的南通籍艺术家大多是在南通成长,在异地学习,在异地发展,在他乡成名,顾平是这个范式里的别样。他直到不惑之后才离开南通,是南通的水土滋养了他,是成名之后被人才引进,先是任命南京信息工程大学传媒与艺术学院院长,继而调入国家画院的专业画家。
到了北京,顾平越发思念起自己的故乡,这在他同为“逍遥山水”的创作中可以清晰地看出——他在以前追慕古人生活形态的画作中增添了思乡的元素,而乡情恰恰成为他近期作品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换句话说,传达古意如果说是他以前画面中一种主要情境和识别系统的话,那么,他现在作品中的力量则是来自于对故乡的一种深情回望。好在,他没有丢掉“逍遥”,不忘初心,只是增加了一些乡愁,一种思乡的情愫。
画画的技法并不难,难的是有的人画了一辈子,俗格难脱,有的人画的雅倒是雅,就是欠绘画感,或者说满肚子的才气、满手的功夫却使不上劲,化不了,画面总是少了些什么。所以,画画很玄妙,出手就分雅俗,画成便有高低。
顾平的笔墨、造形,信手拈来,其画风灵动、潇洒,画中所绘无论七贤、兰亭修禊的高士、八仙,还是醉翁、拜石、品茗的雅士都诙谐有趣,得意忘形。如果细分,顾平是山水画家,有意思的是,他画的不是丘壑,是情怀,是由古至今贤者、雅士的情怀,是中国独有的山水观、自然观。
画山水如果就画平常风景,就用历代画手的技法进行拓展式创作,已是不易之事,顾平能找到“情怀”的表达方法,更是不易。顾平是一位能写大文章的写手,这也是在当代画家的群体中不多见的。他能写华美婉约的短文,也能写《中国画院史》这样的鸿篇巨制。有意思的是,他只为自己的创作写一些佐证甚至是感想的文字,却不愿意为作为自己标签的“逍遥山水”撰写一篇相对完整的、结论性的陈述。我想,顾平的文章写作与创作实践,古代与现代、都市与山林的遥望,正是他作品有别与常人的出处。
顾平要在他的故乡南通举办以“逍遥山水”为题的展览,显然,这不仅仅是他的作品返乡,也是他的精神省亲。因此,不管是南通之于顾平,还是顾平之于南通,意义非凡!
是为序。
2015年8月28日于安丘定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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