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几年前,作文之余,重拾画笔,装神弄鬼地画一点画,作为爬格子之外的一种调剂。那时候,画画是一件特别单纯的事情,也没有什么理想,每天磨一点墨汁,画的很开心。后来,事情变的复杂了。先是有人求画,当时尽管艺术市场不济,但那些所谓名家还是能卖些钱的,我的画自己觉得不是很好,人家要,满心欢喜,屁颠屁颠地给别人。更恶搞的是,我可以接受不同题材、不同内容、不同风格的“点菜”,我的任务就是,找到朋友们要求的样式,然后,抄。按我的脾气,画送出后,人家一夸,一定请人家喝酒,而且是喝大酒的那种,喝酒开始特谦虚的那种,会连连说,画得不好;喝醉之前,一定是脸红脖子粗的地手指戳到别人鼻子上说,这个世界,就你最懂艺术。后来,不一样了,要画的人多了,有人为了“插队”,愿意付一些象征性的润笔。钱不是一个好东西,一个怀揣理想的文艺青年很容易缴械投降,像我这样意志薄弱、见钱眼开的主,更是抵挡不住。所以,那时候,30岁的我常开玩笑地说,我是“沦”为画家的。
三十而立而未立,有时想想,也不是什么坏事。没有人能设想好以后自己将会做什么,年少轻狂时,自认为读了一些书,自认为文章千古事是一个知识分子最大的事。但是,现实很残酷,写文章可以安身立命,但实在不能养家糊口。
相比较而言,画画是个技术活,是一件手艺事,没有码字那般伟大。但是,画画确实能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,而事实上现在的画家确实比批评家日子好过的多。
中国人为什么喜欢叫师傅,而不喜欢称别人先生,就是因为手工艺劳动者比知识分子受欢迎。你出一个再好的点子,写一个再文采飞扬的文字,那也是动动嘴皮子和一张纸的事,再看看人家画画的那些家伙事,笔、墨、纸、砚,乱七八糟一大堆,就连工具书、参考书都厚的和砖头似地,所以后面的逻辑就顺理成章了,画要比文章、比点子要贵一些。这种狗屁理论让我很头疼。因为我的时间绝大部分就是写文章、做策划,空下来画点画。
所以,我很怀念十几年前的画画状态——没心没肺,了无羁绊。
2006年,我开始画我的画室里的“风景”,刚刚买来的花、水果,甚至是一封刚刚收到的EMS,都成了我画中的内容——我想这是我的生活,我应该记录下来,就像写日记一样。没想到,踩了狗屎运,叫好连连。那一年,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的身份,我是一个画画的,还是一个写文章的?或者原本就是一个空洞而无聊的思想者。
人生总是不断的在选择,烦恼总是来自于设问。《猜火车》开头有一篇精彩旁白:“选择生命,选择工作,选择职业,选择家庭,选择可恶的大彩电,选择洗衣机、汽车、雷射碟机,选择健康、低胆固醇和牙医保险,选择楼宇按揭,选择你的朋友,选择套装、便服和行李,选择分期付款和三件套西装,选择收看无聊的游戏节目,边看边吃零食……选择你的未来,选择生命……太多选择,你选择什么,我选择不选择”。结尾同样精彩:“选择生命,选择工作,选择职业,选择家庭,选择可恶的大彩电,选择洗衣机、汽车、雷射碟机,选择健康、低胆固醇和牙医保险,选择楼宇按揭,选择你的朋友,选择套装、便服和行李,选择分期付款和三件套西装,选择收看无聊的游戏节目,边看边吃零食……选择你的未来,选择生命”。如果说,不合作、抗拒是青春的一种表现方法,那么,妥协、中庸就是成熟的一个标志。
把画画上升到哲学多少有一些扯淡,但是,我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在这种扯淡的纠结中思考和长大。从作文之画画到画画之余写作,我一边试图着让画面提出更多的问题,一边又试图着让文字暗藏着我所希望的画面感。
转眼,青春不再。人一旦进入不惑之年,想问题就简单了。像我就决定,好好画画,好好写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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